改编自胡适的文章
8 _% J+ X. T# i* ? q我因为深觉得高谈体制的危险,所以我现在奉劝技术人员:“请你们多提出一些问题,少谈一些纸上的体制。”
4 |2 t$ e0 z: _$ Q) E( i更进一步说:“请你们多多研究这个技术难题如何解决,那个技术难点如何解决,不要高谈高考体制如何分数线不等,那种国企体制如何养懒人。”% q2 u* c- M( B" a1 S1 y0 z
第一,空谈好听的“批判体制”,是极容易的事,是阿猫阿狗都能做的事,是鹦鹉们都能做的事。6 l# M! c1 R& W
第二,空谈外来进口的“体制”,是没有什么用处的。一切体制都是某时某地的有心人,对于那时那地的社会需要的救济方法。我们不去实地研究我们现在的社会需要,单会高谈某某体制,好比医生单记得许多汤头歌诀,不去研究病人的症候,如何能有用呢?$ ]% x5 Z' P' U9 M/ j
第三,偏向纸上的“体制”,是很危险的。这种口头禅很容易被外部势力利用来做种种害人的事。罗兰夫人说,“自由自由,天下多少罪恶,都是借你的名做出的!”一切好听的批判体制,都有这种危险。
+ i' f6 `/ I- D+ a! \* P. k) ]这三条合起来看,可以看出“空谈体制”的性质。凡“体制”都是应时势而起的。我们还要得意扬扬夸口道,“我们所谈的是根本解决”。老实说罢,这是自欺欺人的梦话,这是中国工程师们水平低下的铁证,这是中国社会改良的死刑宣告!
" y2 W- I; g8 e: R: g* C) A# U- _为什么谈体制的人那么多,为什么研究问题的人那么少呢?这都由于一个懒字。懒的定义是避难就易。研究问题是极困难的事,高谈体制是极容易的事。比如研究弹性力学,学习英语,这都是要费工夫,挖心血,收集材料,征求意见,考察情形,还要冒险吃苦,方才取得点进步。高谈“体制”便不同了。看一两篇鸡汤文,再翻墙便可以高谈无忌了:这岂不是极容易的事吗?7 J, X/ P- E7 g, z0 f& t0 r
高谈体制,不研究问题的人,只是畏难求易,只是懒。& z# e8 Y5 [. Y
凡是有所作为,都是从这个那个具体的问题下手的。先研究了问题的种种方面的种种的事实,看看究竟病在何处,这是第一步。然后根据于一生经验学问,提出种种解决的方法,提出种种医病的丹方,这是第二步。然后用一生的经验学问,加上想像的能力,推想每一种假定的解决法,该有什么样的沈推想这种效果是否真能解决眼前这个困难问题。推想的结果,拣定一种假定的解决,认为我的主张,这是第三步。凡是有价值的主张,都是先经过这三步来的。不如此,只可算是抄袭。6 [; U _1 y1 F' i% ~3 j
我并不是劝人不研究一切学说和一切“社会体制”。学理是我们研究问题的一种工具。没有学理做工具,就如同王阳明对着竹子痴坐,妄想“格物’”月B是做不到的事。种种学说和主义,我们都应该研究。有了许多学理做材料,见了具体的问题,方才能寻出一个解决的方法。但是我希望中国的技术人员,把一切“体制”摆在脑后,不要挂在嘴上做自己不努力的口头禅。4 _+ k4 E: R& C" @3 @5 I) X/ m- q' I9 l
“大谈体制”的大危险,就是能使人心满意足,自以为寻着包医百病的“根本解决”,从此用不着费心力去努力了。1 \4 M H, a5 U: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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