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宁身上寄予着整个家庭的希望。成绩好，脑袋聪明，又考上了好大学，我们都觉得，他会有一个美好而远大的前途。■在老家县城，作为理科状元，刘宁的现状屡屡被亲朋或当年的老师问起，每当这时，刘国华都只有摆摆手：“他毕业后在安徽工作。”“都没得脸说了。”刘国华无奈地说。
6 N: G( u: m/ l7 c5 y" @“儿子留给他的美好回忆似乎只剩下大学前优异的成绩。每年，他最享受的时刻，就是开家长会时。每个老师都表扬他，谁见了都羡慕。”
' B w0 m& O* F, h- A! O. B5 G理科状元
- @+ J( J, X5 ~- r, h4 X1 O父亲最享受的时刻就是开家长会
7 \* o; A6 g: ~, x0 r3 \读大学之前，刘宁一直是刘国华和整个家庭的骄傲。
u: s3 O9 D( f- i“他成绩特别好，初中高中都是第一名。”刘国华回忆说。对于这位55岁的父亲来说，儿子留给他的美好回忆似乎只剩下大学前优异的成绩。每年，他最享受的时刻，就是开家长会时。“每个老师都表扬他，谁见了都羡慕。即使现在，老师们都还能记起这个学生，每个老师见了我，都热情地打招呼。”
" h& y/ {7 M6 E h; R! P5 D" C让刘国华最引以为自豪的是2006年，刘宁以近650分的高分，成为该县的理科状元，并顺利被中国科技大学电子科学与技术专业录取。“学校还因此打了很大的广告牌，宣传这件事。”刘国华的语气中带着逝去的荣耀感。
) d) s+ K. |1 h% y0 E' n# w2 l昨日，刘宁高中的班主任老师也在电话里给这个学生给予了极高的评价：“他非常聪明，学习又很刻苦，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。（当年）高考，只差一点就上清华大学了。”
5 x; H; B, ]( D7 t1 x- s7 ]刘宁身上寄予着整个家庭的希望。刘国华说：“成绩好，脑袋聪明，又考上了好大学，我们都觉得，他会有一个美好而远大的前途。”
$ E3 E, {7 S& V$ v: |待业青年
- M0 g O, p' O; F最长一份工作，干了几个月
5 n+ V0 N% v( g( W3 O然而，残酷的现实，却击碎了刘国华的美好期望。+ E( V! R3 {6 b3 ?7 R! \8 q0 @
大学毕业，刘宁说想留在安徽。“毕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，我们给他打电话，他都说，正忙着找工作。”让刘国华没想到的是，“找工作”的状态竟然持续了数年。 v6 Y2 K) y5 `5 S! L8 i7 u" F
在刘国华的记忆中，刘宁毕业后只干过一份仅仅持续几个月的工作。“那是在一家网络游戏公司，做网络销售和客服，干了几个月，他觉得没意思，辞职了。”
) [5 C+ W% F5 Q# W) p* r- W4 A曾经有一次，刘宁对父亲说，“如果找不到喜欢的工作，我宁愿不工作。”
- {* w. G' B2 v: `1 n在老家县城，作为理科状元，刘宁的现状屡屡被亲朋或当年的老师问起，每当这时，刘国华都只有摆摆手：“他毕业后在安徽工作。”“都没得脸说了。”刘国华无奈地说。
! q/ [8 Z3 l% O* {8 {* r刘国华心内焦灼。他难以理解，儿子毕业于名牌大学，本身能力也不弱，怎么会找不到工作？他归因为儿子没有认真找，2013年7月，他把刘宁从安徽接回成都，开始“守着他”找工作。“守”了几天，刘国华回到老家，之后通过电话询问儿子找工作的情况，但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“正在找”。2013年12月19日，因为房租到期又无钱续交租金，刘宁离开了出租房，开始四处漂泊。
: G$ J; ~; N/ P/ P刘国华发现，儿子开始沉迷网络。“他经常泡在网吧里，也不接我们的电话，没钱了，就给家里打个电话，或者干脆电话都不打，发个短信，说我没钱了。”
8 v1 ?. z3 O6 h7 P9 B在此期间，刘宁的全部花销由家中提供。刘国华说，这些钱，有很大一部分被儿子花在网吧。刘国华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。“一方面，我知道钱大部分是用来上网了，给他钱是害他；但另一方面，总不能眼睁睁看他饿死吧？”现在，他只希望儿子能找一个踏踏实实的工作。
$ b! Q, G9 m1 @8 B7 S“流浪汉”: f" @# Z v! N$ j1 S3 v- ?
他曾问：“人生的意义是什么？”
1 Q$ b* R- n& w: V- p从大年初四开始，西南交通大学九里堤校区的护卫温先生发现，一名年轻的“流浪汉”，已经连续三天躺在校园镜湖边的露天长椅上睡觉了。“他用一件衣服把下半身裹住，躺在椅子上，背一个包，提一个包。从下午五六点开始，要睡到第二天下午的五六点。脸色苍白，这么冷的天，造孽！”% G. ~# P/ k' z# h3 H
5 B% C+ d7 H/ J1 X) W' O, u4 F3 _8 J3 k
住在校园内的82岁的经大爷，也发现了长椅上的这名“流浪汉”。大年初五，经大爷看见他躺在椅子上，他试图问问他的情况，但对方很拘谨，不怎么说话，经大爷把手中的零食以及矿泉水给了他；大年初六的上午，经大爷又再次见到了这名流浪汉。“这一次，他说他是大学生，和父母闹了矛盾，还给我看了毕业证和学位证。”时近中午，经大爷给了刘宁10元钱，并嘱咐护卫温先生带他去食堂吃饭。温先生打完饭发现，刘宁已经不见了。' c) S: H2 W( H7 O# Q% i% n
当天下午，经大爷又在校园长椅上见到了刘宁，这一次，他劝刘宁给父母打个电话。刘宁给了父亲的电话。经大爷在电话中对刘国华说：“你的儿子在椅子上，已经睡了好几天了……”打完电话后，刘宁又不见了。
7 N# x; ]( v' Q8 B/ X* I+ B给经大爷留下深刻印象的，是刘宁与他的一次对话。刘宁问他：“你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？”这个深奥的问题让经大爷有些诧异，想了想，他回答说：“我觉得人生的意义在于充实和有规律。”
8 T8 i2 @5 C; y$ i/ n( c. s) k. o9 a
) ]) {, |* Z0 h5 K从小学到中学，我的成绩都一直很不错；考进中科大的时候，带着万分之一的希望、有没有可能像爱因斯坦、霍金一样，影响整个世界；但进入大学之后，和同学们比起来也只是平凡普通的一员，而且感觉自己也没有天才的聪慧和疯狂。
; V# L- \# o ~$ w■让我像大多数一样，找个工作结婚生子、挣钱养家，我觉得很无聊很没意思。' ~4 _+ a% Q* U4 u, v
“如果在战争年代，我是不是会更有价值、更有作为？就好像在游戏里带领伙伴们过关斩将，会得到他们的认同。
6 {* h8 d5 R0 j C' Q+ A下午6点，从网吧出来的刘宁和父亲一起坐在宾馆的床上。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外套，一条牛仔裤沾满油污。由于在网吧待的时间较长，他的皮肤显得有些苍白。在宾馆，刘宁接受了成都商报记者的专访。对于大学生活以及毕业后的经历，进行了梳理。
) k3 B! R* M* y, I- E( b谈理科状元5 J' _; e8 R. C5 e( _& C( b
论文没过，拖了一年才拿毕业证
: C/ o0 N) s% [+ O3 T成都商报记者（简称记者）：从你父亲今天（10日）找到你，你在成都待多久了？8 e: r2 w- { {4 V
刘宁：我是去年8月从合肥回到成都的。
; [- _2 o8 B; L# J: m( I3 P记者：都找了些什么工作？
8 e; o0 p. h3 _刘宁：其实那段时间在成都找过很多工作。起初找到一个国企做客服，但他们一上来就讲了很多规矩，很多简单的事情都要一再重复，还要培训，我觉得挺烦，干了一个月时间就不干了。后来又找了一份工作，做网页游戏，但要培训4个月，期间没有工资，不管吃住，能不能转正还另说，纠结半天，就没答应。
7 _9 ^- ^) n% y记者：之前你在中科大读的是什么专业？) c9 M3 y# Q( G f- u( @- c
刘宁：电子科学与技术。本来应该2010年毕业的，因为论文没有过关，就拖了一年，2011年7月拿到毕业证。7 ~, N$ R% b& I- g- V3 i3 y$ H- v9 p
谈毕业四年
# p3 l& [; E' W* e9 l找了几个都不理想，就放弃了( {, `$ P5 j0 E' c
记者：拿到毕业证之后，找到什么工作？! Q2 d3 i, r8 @" h) M5 `& S
刘宁：当时在合肥的一家网络游戏公司，月薪2000多元，年终奖还拿了3000多元，在当地还算可以的；但这份工作也只干了9个月就辞职了。主要是要上夜班，而且跟领导关系处得不是很好，感觉他总是针对我。/ C4 h2 b; g+ \ |0 i
记者：后来呢？
- @) _* |+ }) n7 Y( N! ?0 G刘宁：又在合肥找了几份工作，但比起之前的那份工作总感觉不理想。 V: }0 _0 v4 G: B
记者：在成都有没有再去找工作呢？生活来源怎么解决？. u0 V! J& x X7 W0 `
刘宁：之前在合肥工作，有差不多6000元的积蓄；这笔钱花完之后，就只能跟家里要了。之前几个工作找得都不是很理想，后来也就放弃了。4 ^; T Q/ I4 j8 [: m
谈流浪生活 I1 F, m' N, }+ ]% n
除夕买了零食，在网吧待了一晚+ ^* y6 X1 K* ]" c. t; @2 {- O
记者：那你在成都干什么呢？
& s% r2 f$ L9 c: t8 |( L& r0 U刘宁：主要就是玩，看看小说、睡觉、上网吧。大概去年12月，三个月房租到期、也就再没续租；后来我在成都基本上就开始了一段“流浪”生活。白天基本上都是坐公交车到处去看一看、玩一玩。去过武侯祠，但门票太贵，我就在外面转了转。晚上一般会在网吧过夜，主要是睡觉；有时候也会露宿街头。
3 N) ~- s+ H3 {: a% S& `2 @记者：在哪里过的年？& T6 A1 D( C! T7 p
刘宁：除夕和大年初一都是在网吧过的。除夕晚上买了点零食，在网吧待了一晚上。本来想给家里打电话说新年快乐的，但没太多可说的，就没打了。1 i. ?3 h' C( L6 @1 K$ d/ h
自我剖析
8 V/ h. }! e+ k9 ?/ D& ~. i; t; c“主要原因还是在自己身上”
# l0 }& S* H- Z5 \记者：你觉得这种生活方式正常么？
& u0 H$ i4 w. j& p1 u$ ]" i刘宁：这一个月，说苦，确实很苦；但走在路上、坐在公交车上，听别人闲聊、听听他们的工作生活，就好像局外人一样，很放松。
7 v# m* @8 @7 D t2 ^/ _记者：有没有想过，为什么自己的生活会像现在这样？
+ r& O0 w, y5 }7 E* e( \刘宁：这方面想得太多了，可能主要原因还是在自己身上吧。从小学到中学，我的成绩都一直很不错；考进中科大的时候，带着万分之一的希望、有没有可能像爱因斯坦、霍金一样，成为伟大的科学家，甚至能影响整个世界；但进入大学之后，学习成绩一般，和同学们比起来也只是平凡普通的一员，而且感觉自己也没有天才的聪慧和疯狂。但在现实生活中，让我像大多数人一样，找个工作结婚生子、挣钱养家，我觉得很无聊很没意思。（这货还觉得自己是什么呢）2 l- `$ ]& |# M8 }: e' B
记者：听说你曾问过人生的意义？
7 q; ]5 d$ r) Q3 l/ ?9 c! N刘宁：也就是随口一问，主要是感觉现在一般人的生活方式，让我看不到意义、找不到目标，一切都很平庸。打个比方，如果在战争年代，我是不是会更有价值、更有作为？就好像我以前喜欢网游，是因为在游戏里带领伙伴们过关斩将，会得到他们的认同；其实，我一直知道这些都是虚幻的东西。" f/ R7 y; a; n1 b
记者：父亲找到你了，你会跟他回去么？
; e% E- ~8 ]. _7 }7 N! S刘宁：我原本计划年后去找份网管的工作，养活自己再说。现在既然这样，我可能会跟父亲一起去姐姐那里，但我现在其实也没考虑好。0 r5 v1 b$ n/ m% ^
0 t$ _: K; N; M1 ~; u
点评：. L: s! _& e2 I6 |
) y# v2 H# |" a' I* ^' o7 M c
理想和现实，就像哈姆雷特“生存还是毁灭”一样，曾经让无数大学毕业生纠结。与刘宁不同的是，他们都做出了选择。要么选择坚守理想，要么退而面对现实。而刘宁却用4年时间，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。
- s' a3 {; j' K, A4 r3 }+ N与其在唉声叹气中荒废生命，不如踏踏实实去一点一点做起，向自己的理想努力。人可以胸怀理想，但必须脚踏现实。
/ T: |7 x0 r& X q r3 G3 i$ K
|
发表于 2014-2-11 08:53:34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