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为什么公司福利“不患寡而患不均”?
# |1 Y& y s" w3 |# y1 }/ u+ d4 w0 c
+ T$ C' e. N; r7 A) h. k这很合理,但不公平
/ ?1 X C. L7 U$ N# C4 H9 Y# i3 ]9 u- ]. h! K
以前在银行工作时,薪水中一大半是由各种各样的津贴组成的,这些补贴,同一级别工龄差不多的员工都一样,大家也没什么异议。但其中有一项“通讯费”,却闹出不小的风波。' h5 t, Z9 ]2 z$ h0 c, |( g9 D
$ P7 c: [7 d% Z% i6 L$ V& G
矛盾的起因是手机开始普及,部分外勤员工的通信费大大超过只在办公室的内勤人员。行里就把外勤的“通讯费”提高了50%,然后内勤就有意见了,给上面写了“人民来信”。
& r7 @; `! |2 C
9 J8 m Y- u4 M7 w0 `8 t" ?- H其实,这些以各种名义发放的补贴,大家都心知肚明,就是收入的一部分——凭什么要给一部分人“加工资”啊?而且,大部分领导都是属于“外勤”,这就变成了干部给自己加工资。5 O# A+ A2 ^/ y8 Q Q: l
2 l8 @$ d0 ?- T% y8 |+ B最后,行里用了个变通的方法,给内勤加了同样数量的“服装费”——理由做办公室的,袖子容易磨破。这么一来,外勤加了通信费,内勤加了服装费,大家都扯平了。" @) {) P2 M0 i
G" f( {4 _: f
仔细想想,“内勤”不满是可以理解的,但奇怪的是,外勤们对这种“煮熟的鸭子飞了”的事情,并没有什么抵触。1 f' Z! S, v6 p
; T5 J' k) ?2 M; m. t
这个心理,我可以解释一下,因为我当时是这“外勤”中的一员。像这种摆在台面上的“不平等”的钱,拿了容易引起同事间的矛盾,反正也没多少,不如不要。* O* }. _1 }1 b7 r
9 g- Q Y( N' S3 [$ Z* M
可你要觉得,大家都很讲公平,那也未必。外勤在外面跑,是有额外的好处的,绝对比“通信费”高。但这些都不会摆到明处,大家反而觉得,能有“外快”,这是人家的“本事”。
* B' N# Z% B% \4 s! `* D, J& N
2 @7 q! w; H% d9 X摆在明面的利益要绝对公平,否则就有人得“红眼病”,而私下里的不公平却可以接受,一开始,我以为这是体制内企业的弊病,但后来,从外企到民企走了一圈,才发现,用“平均分配”的来定义公平,是一种普遍心理,跟体制无关。
5 W2 ^6 y7 h9 r* L) m+ @( ]7 I6 m) `5 L
比如工资奖金大家的差别大,所以公司要求员工严格保密,但各种福利没法保密,就不分职位大小、年资长短,绝对平均;$ J4 H$ K, k* L/ \0 r$ p
" U3 s! ?; x& c/ j+ {$ y
再比如KPI,因为结果相对透明,大部分公司都不会在KPI上拉太大的差距(除了销售提成类的职位),体现在考核的设计上,大部分的考核项都为让大家平均分钱,只有少数考核负责拉差距。
+ O' A. H8 ^! C& l, v
9 E9 G1 C$ K) c) }6 g, s即便如此,事关公平,很多事仍然难以摆平
2 p Z+ {; t3 U
6 `" _, y. @" f" Y# _/ Q2 y一家私企,给员工发出差补贴,按工资比例发,结果工资低的人不干了,有个小姑娘说了一个理由把HR给问倒了:“出差补贴你倒是知道按工资比例,可迟到扣奖金,为什么不分工资高低,人人50块一次?”
$ r, }% M- }. b B u7 ^4 H: k, d/ K! _+ a m" I/ ~' D% t
这就叫“不患寡而患不均”。, V3 Y) T! ^- d
( _+ p( r6 h$ N2 i( x% G( U* L“平均主义大锅饭”是改革开放初期就大力批评的,但事实上,这是最基本的人性,是公平与效率之间的矛盾。这也其中是一个从“管理学”诞生之初就有的老问题。
- l* M1 ]! }, ?. ~; V
/ j( V9 a0 f: s5 O Q1 o' `9 z让我们把视线转向一百年前美国的那场著名的“管理学试验”。
, c4 k! q: }% z, ~2 R- \5 L& [4 v" h3 |5 V# T0 K% u1 ?
一个见了大头鬼的管理学实验+ X9 I& d" P4 t/ p9 ^
" }* C3 Y" W) H! Q9 y我在《管理学的第一位大师,他的理论决定了麦当劳应该烤多少个汉堡》里讲了“科学管理之父”泰勒的一系列著名的科学管理实验,总体上而言,是通过优化生产流程和改进劳动动作的方法来提高工作效率。
* J" g/ u* N! X' `3 I5 n
$ `# h& X! f$ Z, g! ]例如“铁块搬运”实验,泰勒从75名工人中挑了一个经验最丰富的工人做为测试者,让他尝试各种动作和流程改造,总结出成套的新生铁块搬运工作方法,使工人的工作量,在同样的疲劳度下,从12吨提升到了47吨。
E! ]( H! B+ ]. ]5 z( ?: S
y( D2 r! p8 [$ j6 ]; ^+ I4 v) A泰勒之后,很多管理学家都希望都通“劳动实验”的方法,找到提高劳动效率的关键因素,“霍桑实验”就是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次,但这个历时8年的“管理实验”最终却得到了一个“反科学管理”的结论。' v% E$ j0 e7 G9 j+ U K, Y3 |
9 l1 G1 A5 Z! ]7 n& T! X0 N
“霍桑实验”最初是一个很简单的课题,实验假设“提高照明度可以减少工人疲劳,从而提高生产效率”。按照这个设想,工人们被分成两组,一组使用正常光,一组使用更亮的光。
7 r5 t; q1 `* \) e1 i; h$ \- O' |( T, F" v4 y
果然,实验结果显示,随着亮度的增加,工人的产量也增加了!那赶紧写实验报告吧,还赶得上学校的评职称……且慢,为什么不拿到更多的证据呢?让我们把亮度反向调弱试试看吧。' l7 U1 y5 S6 p' y- {
2 [0 \- c8 r3 b5 N7 N* H
于是,改变管理学史的一幕出现了,随着亮度的减弱,工人们的产量……依然在上升?!啊,实验者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,于是再调弱光线,可产量仍然不下降。一直调到只有烛光般微弱,实在是看不见了,产量才掉下来。 Y$ b" n! i6 `' U7 ?: p
2 B2 U4 I. N* N( W实验人员再仔细分析实验报告,又发现了一些不合常规的地方。前面说还有一个对照组,他们使用的是正常的光线,可他们自从进入实验后,产量也在上升!真是活见大头鬼了!) x1 w+ k' F! a
! ]8 F" R, v0 f0 D
实验做了两年,实在是搞不下去,当时的学术界也没有染上改实验结果的恶习,眼看论文就要泡汤,管理学的大救星——心理学来帮助了。! k$ B9 \3 U3 N. q9 F
) F8 V" Z$ R; [5 D* V% E2 `0 |
有人向实验者引荐了哈佛大学心理学梅奥教授,他详细地了解了实验经过后,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,但是他没有透露,而是重新设计了一系列实验。这就是“霍桑实验”的第二阶段——“福利实验”阶段。
0 F6 T4 \+ @/ d$ E* B5 b; j) k$ T) i% K1 s' s
在实验中,梅奥教授设计了不同薪资支付方式,福利待遇的形式、弹性劳动时间等等,观察分析这些不同的“福利”对生产效率的影响,但结果却发现,不管怎么设计,生产效率永远都是上升的,换句话说,工资和福利都不能产生有效的激励。
" v) z+ G2 Y# y9 t" n- N2 X" A0 I
$ H/ d6 P/ _3 g0 y实验又进行了两年,实验人员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,但梅奥教授心里却越来越亮堂,因为这个结果恰恰验证了他心里的想法。
, g7 i+ t/ Q9 i( U* P, x6 O6 `- H( ^. Z W, b
于是实验在第四年进入了真相大白的第三、四阶段——“访谈实验”和“群体实验”。
7 i9 ?& U! {' A8 V8 P& C$ u6 g {! X+ K g! n3 J9 ~: @
潜藏在工人中的“黑手”
/ W7 m9 i! g5 n, w( U& _# [3 m
~1 Y! F! a# c4 {, w s在还没有加入实验时,梅奥教授就注意到了一个大多数人忽略的细节——这些工人在参与实验之前,都会被工头们叫去谈话,告之实验的意义。2 M: m6 I3 a' `
. K c5 P$ A/ I7 E4 T& D: a
今天我们都知道,这种暗示行为会破坏心理学实验的有效性,但当时的管理学还是工程师主导的“工程学”,人是被当成机器研究的,就像在显微镜下观察微生物一样,需要考虑微生物的感受吗?/ E% ^/ u2 \) A4 ]
8 g. s; F! y$ p1 W0 B; e% O
可作为一个心理学教授,梅奥立刻意识到,工人很可能因此而产生荣誉感,而偏离正常的工作习惯。但梅奥教授并没有阻止这个行为,因为他敏锐地感到,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,而他需要更多的证据和观察。
2 u/ G5 q) q- @' Q! ]& g! d/ L' A4 |( |
/ Q5 p5 V( T ] M) d: D* c“福利实验”结束后,梅奥开始大规模访谈。
) Z6 ^9 s9 w! d$ J" d
0 f2 E9 w3 U1 W% `6 y首先他证实了自己的判断,工人确实因为有幸参与实验而故意提高工作效率,但访谈的目的并不在于此。
4 {1 ?. U7 U$ L* r- _$ ] W8 x
# z! b% t& ~% X$ k l% b8 c梅奥在与工人的谈话中,要求工人提出对工厂管理的看法,还可倾诉个人生活问题,最后记录下每个工人每次谈话的长度。于是“霍桑实验”至此产生了第一个有意义的实验结果:( r# ^6 h+ ~3 M |
) ^* p$ o$ R, u. R4 U2 k u! \/ p工人们“大倒苦水”的时间越长,他们接下来的工作效率越高。
3 m: e0 B: S( q" ~, d8 C8 ~6 R4 C Q
" H7 a( V( \0 N这个结果使梅奥教授团队信心大振,实验进行到最有颠覆意义的第四阶段——“群体实验”阶段。8 Q6 s5 f' H- y" A
' R# D; V" _6 }) c4 R0 b表面上,第四阶段的实验仍然是“失败的”。这是一个“计件工资实验”,可不管计件的标准怎么提高或降低,所有参与实验的工人,竟然每次的产量都谜一般都差不多。实验者还测试了所有工人的灵敏度和智商,发现最高的那几个,居然在工人平均产量之下——难道这些人都嫌钱太多了?
$ c6 `+ s+ e/ i7 T
) D6 O5 \5 p( J! g _9 l可工人们万万没想到,他们这次面对的对手不再是只看数据的工程师,而是一个心理学家。在这个实验中,梅奥改变了以往只观察一个实验变量和产量之间关系的简单做法,而是全程观察与事后访谈相结合,深入了解他们的工作状态,这才挖出了潜藏在工人组织中的“黑手”。
6 @( J" I' ~/ T+ e
* ?1 i% {& i9 ?梅奥观察到,那些最聪明灵巧的工人在前半程确实是效率最高的,但到了后半程,他们会观察工友们的进度,从而主动放慢工作节奏,甚至最后一段时间,完全处于怠工状态,才能将自己的产量保持在平均水平左右。6 z' Y2 B( G+ C. D6 W& B; G6 D% }7 Z: N
* l+ Y; y2 u. o0 [
通过访谈,梅奥了解到,平时生产中,如果有工人连续超过平均水平,就会遭到工友们的肉体惩罚。
' t6 y3 J5 C5 M* \7 |, |6 r3 ~* A* e8 ]; r6 ~# M7 g
但这个“黑手”却不是什么有组织的黑手党,而是一些工人们历来约定俗成的惯例,以防止个别工人太卖力,导致工厂提高劳动标准,引发其他工友的失业。7 a6 v5 h* v) a$ {4 L z! \
8 e/ B% r/ b2 W2 ~$ }3 U
这个惯例生效的具体过程更值得研究:规模比较大的工人们会自动分成若干十几个人的小团体,每一个团体都有一个自发形成的头儿,一是保证这个团队所有成员按“规矩”办事,同时也负责保护团队成员的利益不受工厂的干扰。
! G2 I: f: J7 `. {" i( K& J
6 m7 i5 `7 Q# i6 v到此,霍桑实验中的一系列反常结果的原因终于浮出水面,工人们害怕这些实验冲击他们的饭碗,从而采取“非暴力不合作”行为。这也导致了之前很多“科学管理实验”的结论失去了立足之地,因为那些结果也可能是人为操纵的。
4 ~$ F% e; v4 J$ K! K; k9 b7 l& w' U, ?1 p. m4 L1 M2 T
为期8年的霍桑实验结束后,梅奥出版了《工业文明的人类问题》,详细记录了这些实验和他对管理学的反思,推动了管理学与心理学结合,进入一个新的领域——人本主义管理学。
- ^) E& J7 F' Q A! h. L: B o0 Q( p; F
在这个派系的理论强调,人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个体,管理者必须关注人的精神需求,用平等的态度沟通,而不是把他们当成“领薪水的机器”。
% _' `5 B. _3 W( D7 V/ E" U/ z- {: a& E5 a$ I6 T2 a5 u& \
同时,梅奥也提出了一个观点:员工不仅仅是“经济人”,也是“社会人”。这又是什么意思呢?4 F6 A; f8 @3 P R% w
- F2 g* b0 [6 a3 C' t
发现了一个上班的好处
4 P8 r; q& a1 r$ z- _ r$ F1 a1 `! b% M& w+ Y; O
在霍桑实验之前的大部分管理手段都有一个前提:人是“经济人”,行为受到利益的驱使,只要设计出合理的利益制度,人为了利益最大化,什么都愿干。
/ V$ {0 U0 W+ w$ [
; F! X2 j5 r9 t0 {3 C6 ~' x- B `比如计件工资的设计,是认为工人会为了更高的收入而拼尽全力。' b" i& ~7 Q" E8 H& }! y) K
1 n& S- {+ _! u$ e但现实中,人同时也是“社会人”,行为受到社会群体的影响,并不总是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。
, I V4 Q- ~+ Z3 u8 l
w( ~ g* ]( p3 k' P+ |9 U4 g( Q比如第一部分的例子,“平均主义”是一种群体价值,很多人愿意牺牲一小部分利益,来获得群体的认同,获得人际关系的和谐。& e( W4 w5 Q9 s
) X6 k- e) B5 i) }+ d后人进行过一次改造的“霍桑实验”,发现:在一个人人都能彼此观察的大车间里,工人的生产效率是最低的,因为大家都会防止自己太过引人注目;如果每一个人都被隔开,效率也不会太高,因为很容易感到单调无聊。1 X9 L$ v3 O% q: I
+ G0 C: K k& E" v而效率最高的工作环境是三五个人一个大隔间,实验者发现,隔间消除了“要与群体保持一致”造成的紧张感,几个人的小组又更容易建立“亲密感”,促使他们相互学习改造效率的方法。
, B6 P' i w4 A" l, [" T
+ H! m5 [; l. O7 C' v; x. a% d“平均主义”过去被看成是落后的思想,这显然是忽视了人的社会性,工作的意义不只是赚钱,也不只是成就感,工作另一个很重要的意义是群体生活带来的安全感。
& u1 X' e0 e+ \. C* O% T, D V
. f! |( ?8 x) H, v4 Y就像有位朋友开玩笑说的:+ ] }# h6 Q* T/ q: \) ~- }
T' B' \1 C. Z$ [% w' O
以前,我曾经说过,即使给我一个稳定的工作,我也不会去的,但是今天我动摇了。因为我发现了一个上班的好处,上班可以合理合法的让一群男男女 女整天待在一起,就像学生时代一样,有男生,有女生,有好看的,有不好看的,有关系好的,有关系坏的。
, Z' N4 R. j, V$ q6 v6 y, b+ v- v' |+ O, W9 N( i
人神共奋 ; C& |- q$ P7 x" I$ g; O/ Q' R
% b& q7 z2 L1 ~% [$ w
|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