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没去工厂,逃亡了。
先去了镇江,准备从那里过江去苏北投靠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。到了镇江,从火车站步行到江边码头,一路更火爆的运动场面让我惊吓。于是回到火车站,思量半天,坐车到上海,再从上海买票去了湖南衡阳,那里有姑母家。
到衡阳已经是阳历除夕。衡阳同样在开展运动,严查外来人员流动,气氛更厉害。刚到姑母家,就有积极分子来串门问长问短。在那里住了两晚,只能离开。
没有出差证明,无法住旅店。火车站候车室呆得一久,马上就有人来查问。没有目的地,只买短途票,在火车上和中途站点消耗时间,没几天便身心俱疲,带的钱和粮票也快没有了。在外面流浪10余天,无奈只能回家。
半夜开门回家,母亲已经惊醒。说左邻右舍的下乡人员已经开始被送下乡;工厂在我逃亡第二天将我除名,通告还贴在门上;厂里的运动雷厉风行进展着,我的工友中有10余家全家下放。
完全没有想到情况变化得这样快,不知道该怎么办,也只能事到临头再说。被工厂除名,那么至少目前不会有人再来找麻烦了。
第二天先去把门上的通告揭下,折起放好。然后出门去一个已经批准下乡的要好工友家。他们已经把家中所有东西整理打包,后天就动身下去。同时走的还有也是平时相处甚好的另一家。工厂运动已经结束,其余已批准下乡人员在家等候安排具体下乡时间。只不过听说越迟下去,所去地方越差,以后几批有可能去苏北。
陪着这两家下乡,一家俩夫妻带三个女孩,一家兄弟俩带个老母亲,家俱杂物两家装了一条船。水路走了两天一晚,沿路荒凉。到达目的地,也是一片萧索贫困。两家安排在两个村。我反正无处可去,就在两家轮换,挨过了春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