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病了，去医院诊断，是绝症。

医生要她务必及时住院治疗，否则顶多只能再活一年。她拒绝了，那笔庞大的治疗费足以压垮大多数中国家庭，更何况她还是一名单身母亲，一个月只挣800元钱。

她的女儿才八岁，念小学二年级，很聪明，读书也用功。

她回了家，女儿还未放学。她泪流满面。家里穷，相片还是女儿周岁时照的。那时女儿的父亲还在南方做生意，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不仅埋藏了他，还在她肩上添了一大笔债务。这些年，她与女儿相依为命。如今，她要走了，女儿还能指望谁？

她做了满满的一桌子好吃的，女儿回来后兴奋的大叫。她心如刀绞，坐下来，不停地为女儿挟菜。

这天晚上，她早早上床，把女儿搂入怀里，使劲儿地亲吻女儿的额头。她紧闭门窗，旋开了煤气阀。这种死法应该是最安静的吧。她默默地想着，就听见女儿喊：“妈妈，妈妈。”

“怎么了？”她问。

“妈妈，我今天考试了，语文、数学都是一百分。”女儿得意地说。

“真乖。”她差点儿哽咽出声。

“妈妈，你上次说我考了一百分，你就答应我一个愿望。”女儿仰起脸，一双眼睛因为期待而闪闪发亮。

“妈妈不耍赖。”她用枕巾挡住女儿的视线，并把枕巾一角塞入喉咙，她已经没法控制泪水。

“那你以后再不准哭，好吗？”女儿的声音不无迟疑。

“妈妈不哭。”她急急忙忙地用枕巾拭泪。

“还有，妈妈，如果你实在想哭，忍不住，那也请等我长到能把你搂入怀里时再哭，好吗？”女儿小声说道。

“好的，妈妈一定做到。”她哇地一下哭出了声。她松开女儿，下了床，关了煤气，打开了窗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