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小陆不再详细询问病情复查细节,他只愿意情况往希望发展。但其实癌症已经扩散,肝部和其他部位都有了肿块。
第一个寒潮袭来,便没能抵御过去。受冷发烧,再进了医院。很快生活规律紊乱,下午嗜睡而半夜疼痛使他不能入眠,天明过后很久才能缓解。体力急剧衰退,春节时已经失形,不能下床。他应该是知道不会有奇迹了,平静地接受常规姑息治疗,不愿意再用任何高价药。大限将近,该说的话已经说过,不甘的言语说也无用,清醒时也慢慢不愿意说话。一伙老友依然每天下班后在病房外聚集,但很少能和他有言语交流了。
大家都只是在等那个日子了。日子定格在2010年的3月30日,时间是下午1时。
丧事办得很顺利,在殡仪馆设了灵堂,摆满亲朋好友的花圈,和尚做法事,军乐奏乐曲。吊唁的人数很多,可以说络绎不绝。多数我不认得,原先共事过的同事,来过四五十位。按地方老百姓的习俗,也算隆重了。
经过化妆的遗容还算安详,但眉头总还像是有结抹不开。背后问过临终前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的那位死党,小陆的神志到最后一直清醒,眼中含泪看着老婆,只是不愿再说一句话。
丧事筵席摆在儿子结婚时的大饭店里,二三十桌。丧礼的老同事还都坐在4年前的老位子,只不过景是人非,世事无常,不禁唏嘘。席间,几位气宇轩昂的人物过来敬酒。别后死党告诉说就是小陆的债主。从小陆生病至今,从未催过还债。小陆的港澳游,还是他们赞助。只是,也没说要放弃债权。
他放不下那笔十余万的债务。觉得对不起老婆,没有能让她过上安稳舒服的日子,不能白头到老,还要揹债。心中内疚,实在有太多的不甘、不忍、不愿, 这让他无法留下最后的遗言。